第8天 7/24

與貢嘎喇嘛碰面

今天終於要到山上和貢嘎喇嘛會面,我的心情異常興奮,就像是要和十幾年不見的老友相逢,而團員們也很期待,因為終於要和這位久仰大名的喇嘛做第一次接觸。嘎申原本和貢嘎約好早上八點在塔立寺的山腳下會合,不過卻因為招待我們吃糌粑而擔誤,糌粑是藏人的特殊飲食,吃起來很像台灣的米麩。

當我們趕抵山腳,已比預定的時間慢了一個小時,貢嘎喇嘛他們十分鐘前剛離開,經嘎申友人的指引,我們往山上追去,沒多久就發現遠遠在一個小溪的岔口,有四個人和一部吉普車的蹤影,我極目望去確定就是貢嘎、尊珠、尼瑪,我興奮地大叫,心情也緊張了起來,當初在台灣初識貢嘎喇嘛時,我隨口說的一句話:『你們什麼時候回青海,我要和你們一起回去,我要騎馬、吃糌粑、睡藏篷。』兩年半後的今天,竟然成真了,而且我還Enroll五個有緣的夥伴,千里迢迢而來。就在這個片刻,我領悟了Osho說的:『決定給你一種使用意志力的感覺,決定給你一種透過思維下定決心的想法;但是決心卻是一種完全不同的現象,它是屬於心的。並非你已經透過頭腦下決定了,而是你的心感覺到某種承諾---它是一個愛的事件。』我知道我們已掉入和這個具有無限的、美的、存在的愛之中,掉入和這個奧祕的世界的愛之中。

吉普車翻山越河

貢嘎、尊珠、尼瑪回到青海之後都曬得更黑了,貢嘎依然是拘謹中帶點童真的個性,尊珠和尼瑪頭戴牛仔帽,看起來都比在台灣時瀟灑。我們分坐兩部吉普車,往四千多公尺的塔立寺奔去,我們行在草原上,不時會遇到也要趕往山上參加廟會的藏人,有的騎著打扮華麗的駿馬,有的則是騎著現代拉風的摩拖,行成一個有趣對比的畫面。這段路跋山涉水走得精彩,兩旁山蒼草茫看得風光。

來看台灣人----藏人的注視禮

在快到廟會的山頭時,只見滿山遍野的馬群、牧民和帳篷。我們一下車,就被帶領到一頂華麗的帳篷,帳篷內的草地上鋪了兩條毛毯,毛毯前各放了一張長桌子,桌上擺了一些點心、糖果和飲料,我們被示意坐下來休息,並享用桌上的美食,山頂的氣溫頗低,我們都喝了杯酥油茶,身體立刻暖和起來。這可是藏族人歡迎賓客的方式,我們當然入境隨俗,大方地享用當地的美食。不過唯一不習慣的是,歡迎我們的喇嘛們,都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們。
更誇張的是,來參加廟會的藏人們,聽到我們到來的消息,全從四面八方趕來,只見我們的帳篷口,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,每個藏人都全神貫注地盯著我們看,這些高山上的牧民,有的從未下山,漢人都沒見過了,更何況是飄洋過海而來的台灣人呢!頓時間我們成了今天廟會的娛興節目,來喔!趕快來看台灣人!

我們終於體會鎂光燈下名人的可憐,這麼多眼睛盯著我們上下打量,我們還得故作鎮定,大方地繼續享用這些特殊的藏族飲食。不過我總覺得藏族人的眼神有特殊的魔力,特別清澈、特別專注,好像會看透你的心思似的。

難忘的哈達

在稍作休息之後,貢嘎帶我們到大帳篷參加灌頂儀式,所有塔立寺的喇嘛們都齊聚在這頂大帳篷內誦經,法座上坐了兩位仁波切,其中一位才13歲,是位轉世的小活佛。我們被視為上賓,直接被帶領到法座的右側,輪流接受兩位仁波切的『哈達』和加持,其他的牧民則坐在帳篷口,虔誠地低頭等候灌頂,經過簡短地誦經和法樂之後,兩位仁波切走下法座,一一為牧民灌頂,從牧民恭敬的舉止中,可以看出藏傳佛教是如此深入在每個藏人的心中。我拿起相機想記錄下現場的氛圍,拍了幾張之後,我發現有很多的牧民都在注視著我的舉動,特別是其中有一位老太太,一頭打結的亂髮,加上滿臉皺紋,不知歷盡了多少風霜,他兩眼直盯著我看,眼神專注而安詳,從他的眼神望進,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空無,眼淚很自然地就從兩頰滑落下來,這心頭的莫名悸動,久久未能平復,不禁勾起我的一段回憶。

我十五年前在唸台北工專時,曾住在松江路的光華橋邊,當時我和一位學弟住在一起,我們的二房東也住在同一層樓,她是位女生,留著一頭及腰的烏黑長髮,臉圓圓的,五官很深,特別是她淡綠色的眼珠,好像會看到我的靈魂似的,這讓我印象很深。她當時有修習密宗,而且在電視台主持一個好像是叫『光明世界』的節目。她身上總散發出一種神祕而空靈的氣質,會吸引我靠近又有點畏懼,我在那住了半年,她也很喜歡我,總說我有慧根有佛緣,還拿了一大疊的佛經要我看,我不忍拒絕就收了下來,當時年輕氣盛,那靜得下心來這看這些東西,就把它塞到床底下,直到畢業才交接給我的學弟,當做是鎮房之寶。

後來每次回想到這件事,心底總是有點遺憾,總覺得姑負了人家的美意,不過也許是當時的時機未到吧,或者也可以說是,當時她已在我的心田種下一棵小小幼苗。如今這個老婦人的眼神,似乎在傳遞某種訊息給我,讓不得不去留意這背後隱藏的機緣巧合。

馬菩薩

貢嘎還記得我此行的目的:『騎馬、吃糌粑、睡藏篷』,所以特地安排了六匹牧民的馬讓我們騎,據嘎申說,貢嘎喇嘛在當地很受敬重,牧民都以被貢嘎選中馬匹為榮,為了我們的安全,貢嘎挑的都是溫馴的走馬,起初還一定要牧民幫我們牽著馬走,我們不好為難他的好意,就先練習如何駕御,並在牧民的牽引下,慢慢地小跑步起來。你知道嗎?在四千公尺的高山上、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,騎馬才真正是騎馬。我很難形容當下的感受,我越覺得自己是草原民族的後裔,流著牧民放浪不羈的血液,喜歡過築水草而居的生活。這讓我魂牽夢繫已久的渴望,終於在玉樹的草原上實現,好比靈魂回到故鄉,感動地會令人想哭。

青海的馬長得不高,蠻適合我們個頭不高的人騎,後來漸漸熟練之後,我請牧民放掉纜繩讓我自己騎,起初他不肯,可是看到我很堅持,他才勉為其難的同意。我心想,我一定要享受在草原上騎馬奔馳的快感,就算不小心摔下來受傷,我也甘願。為何人對馬總有一種特別的情感,我想馬和人本是一體,當初馬就是人腳的一部份,後來馬為了幫助人解決行的極限,所以發慈悲大願,化作畜牲來當人的代步工具,讓人能夠跑得更遠更快,過更好更舒適的生活。從這個角度來看,所有的馬都是菩薩的化身。

愛讓我們合而為一

貢嘎實在是設想周到,怕我們騎馬口渴,還特地準備了一箱的百事可樂,在四千公尺的高山上,不用冰凍也格外清涼。中午我們在帳篷中用餐,好幾位喇嘛的輪番招待,讓我們有點受寵若驚。中午的飲食以牛羊肉為主的各式烹飪,還有涼伴小黃瓜,好吃極了,照例他們還是站在一旁,觀賞我們狼吞虎嚥的模樣。不過吃肉難免會塞牙,如果需要牙籤,只要往地上的草莖一拔就是了,剔完牙還可以含在嘴媊Z,可說是一舉兩得。

山上的生活真得優閒,用完餐我們坐在山坡上休息,看風景、聞花香,等候山腳下的賽馬,法藍和文還有尼瑪喇嘛則是爬到山頂去小便,享受念天地之悠悠,獨欣然而尿下的爽勁。沒多久,貢嘎的弟弟牽了一匹妝扮非常華麗的駿馬過來,我當然又貪心地跳上馬,騎著牠去爬山,45度左右的陡坡爬起來十分刺激,也引來牧民們的圍觀。我真的好愛騎馬,特別是喜歡和馬兒合而為一的感覺,是瀟灑、是流浪;是不羈、是自在;是狂野、是奔放。

看完賽馬,我們和全體的喇嘛還有牧民們在帳蓬前大合照,此時此刻沒有種族、宗教、語言、文化上的隔閡,愛將大夥融合在一起,愛讓我們又回到自然之中,我再次深刻體會到『我們不是分離的、我們都是一體的』。

梭納仁波切母親招待酸奶子和生牛肉乾

拍完照我們一行人被帶到梭納仁波切的帳篷作客,他的家人熱情地招待我們吃酸奶子和生牛肉乾,這兩道食物都很特別,酸奶子是用髦牛奶製的,加上白糖吃起來就像優格一樣;生牛肉乾則是冬天將牛肉放在零下的溫度冷凍而成,吃起來蠻硬頗有嚼勁。梭納仁波切今年13歲(這一世),慧黠中仍不脫稚童頑皮的本色,因為長期住在尼泊爾,所以只會說藏語和英語,以我們世俗的眼光,會覺得他好不自由,不能四處玩耍,絕大部份的時間都是坐在座位上,而且不論到那都有1、2位老師陪在旁邊,他把我們當成朋友,我們隱約可以感受到他的孤單。
這讓我想起禪卡『單獨』中所說的,單獨是和自己在一起,孤獨是別人不在,也許小仁波切從小就單獨和自己在一起,從他的眼光看我們,我們因為沒有人陪伴會產生的孤獨感,才是眾生要脫離的苦海呢!

下山前塔立寺的住持,又送我們每人一條黃色的哈達,讓我們驚喜不已,此番有幸來玉樹接觸到他們的熱情、真誠、樸實,真是殊勝因緣啊!莎賓妹因此還情不自禁地流下感動的眼淚。

造訪塔立寺

回程我們造訪了青海塔立寺,由貢嘎帶領我們參觀,其中的佛學院興建工程就是由台灣的信眾們供養的。青海塔立寺是由第一世的塔立仁波切所創立,至今已有四百餘年,不過在共產黨文革時期已全被摧毀,現在看到的是後來改革開放之後又重建的。據貢嘎說目前在青海的宗教信仰,較西藏自由,這全因為中共怕西藏搞獨立的緣故。

這晚我們還是回到結古鎮,住在嘎申尼瑪的家,因為明天賽馬會就要開幕,他們一家老小都忙著張羅準備,也無暇招呼我們,只叫我們早點休息,明天要早點出發,要不然到時候人多會擠不進去賽馬會場。上了二樓一放下行李,文就攤在床上,輪到他頭痛不舒服了,不過照例服用我帶來的感冒藥,睡一覺起來應該就好了,倒是莎賓妹半夜又咳嗽咳個不停,真怕她會將嗓子給咳破了,就這樣今晚在莎賓妹的咳聲與法藍的鼾聲中,我忐特不安地進入夢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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